1950年11月30日清晨,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三连刚刚占领公路边的一个小山包。只见公路上,黄尘滚滚,敌军的坦克汽车潮水般地向松骨峰方向逃来。八班阵地是全连阵地的最前沿,井玉琢带领八班打响了松骨峰阻击战的第一枪。逃敌在遭到我军的打击后,调来一个营的兵力,向三连阵地扑来,等敌人进至30米左右时,井玉琢一声喊:“打!”全班同时开火,前面的敌人倒下去,后面的敌人又上来了,打下去又上来,再打下去……
机枪射手端起机枪猛射,一连气打死20个敌人后不幸中弹牺牲,井玉琢端起机枪瞪着眼喊:“再尝尝我的!”哒哒哒……一排敌人应声倒下,敌人的冲锋被打退了。近中午时,三连已打退敌人4次进攻,光秃秃的山坡上躺满了敌人的尸体。
面对攻不下的阵地,敌人疯狂地用飞机扫射,扔炸弹,投汽油弹,坦克掩护地面进攻,松骨峰被烧成一片火海,井玉琢被烧成火人……
清理战场时,阵地上仅见到37名幸存同志,井玉琢被直接送往救护队,与原部队失去了联系。就这样,著名作家魏巍采访时,井玉琢成了烈士,被写进《谁是最可爱的人》。
井玉琢复员时,是二等乙级残废。政府准备给井玉琢安置个力所能及的工作,可井玉琢不肯。
打回乡那年起,井玉琢年年被评为劳动模范,由互助组组长被推选为村党支部委员、高级社管理主任、党支部副书记、生产大队队长、市党代会代表……三年自然灾害时,井玉琢全家由于长期食用谷糠、野菜,排不出便来,老伴儿和三个儿子患了肠梗阻。他的内弟实在看不下去了:“姐夫,你是队里的书记,就不能去豆腐房弄点豆腐渣,看我姐和孩子憋的那样!”
“群众都在吃糠咽菜,咱党员干部吃豆腐渣,谁还信任你?”
一席话,说得内弟服气了,摇摇头走了。
别人家的孩子考上县里的中学,全家人皆大欢喜。井玉琢的孩子也考上了,他却眉头拧起个疙瘩。他愁了,全家10口人扯3床被,5个男孩子扯1床被。考上中学了,要带走一床被呀,家里人都劝井玉琢:“平常你不要救济,谁也没说啥,咱找一回政府不行吗?
“找啥?政府也不宽绰,我找政府,政府找谁?”老矿工见井玉琢全部家当只有土改时分的一个旧柜、一张破桌子,不禁叹了口气:“井大哥,你这哪像个家呀?”
“比过去好多了,每年还领一份残废金,我知足了。”
当时并玉琢欠队里1000多元钱,队委会合计想给他核销,琢知道了,头摇得像拨浪鼓:“别让大伙儿给俺一人背债!”队委会理解他,井玉琢认准的道儿,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。
井玉琢的大女儿荣华,听说矿上招工有条政策,新中国成立前的老干部给安排一个子女的指标,乐颠颠地找他来了,井玉琢却说。“不行啊,人家说的是新中国成立前的老干部,我是新中国成立前的老农民啊!”女儿撒娇了,再三恳求爸爸,井玉琢说啥也不应允。女儿生气了,数叨爸爸几句,井玉琢也来火了,挥手打了女儿一巴掌。
那天夜里,隔壁传来了女儿的哭泣声。老伴儿受不了啦:“老头子,你心里想东家五保户过生日,想西家矿工小孩住院没有钱,你啥时替孩子们想过?你能给孩子们留点儿啥?”
“留点儿啥?你没看见吗?我给孩子们留下了吃不完用不尽的好德行,还有一条自己找食儿吃的道哇……”
老伴儿生气了:“亏你说得出口,你那好德行,能当饭吃?”一甩袖子,安慰女儿去了。
井玉琢的心思没有白费,他7个儿女,已有3个加入中国共产党,4个加入共青团。其中有一名处级干部,一名科级干部。家乡人异口同声:“老井家的孩子,没有一个不争气的。”井玉琢却说:“儿子要不超过老子,那社会不就完蛋了吗?后辈不如前辈,老的小的活个啥意思?”井玉琢讲的是真话,从心窝里掏出来的,他在76岁高龄的时候,仍报名参加七台河市老年人大学呢,用井玉琢的话说.“人活着就得有点儿意义!”